图为格兰德河，位于格兰德河谷下游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的边缘，这片土地目前正受到特朗普总统提议的边界墙扩建的威胁。站在河的德克萨斯州一侧，BUSPH的学生Josh Licursi和其他同学看着河对岸的墨西哥，就在河的另一边。

边境上的冠状病毒

随着冠状病毒在波士顿爆发，波士顿大学的美墨边境之旅面临着不断演变的道德问题

波士顿大学的健康伦理学家和学生们在访问德克萨斯州的边境社区时，发现自己正在应对迅速变化的形势

3月中旬，随着新型冠状病毒在美国的传播开始加速，波士顿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12名学生和3名教授正在穿越美墨边境的德克萨斯州格兰德山谷。他们在那里了解该地区庞大的移民人口和边境上持续的公共卫生危机，这种情况在过去一年中只会变得更加可怕。与此同时，他们的手机不断响着来自2200多英里外波士顿朋友的消息，说Trader Joe 's的食物和卫生纸快用完了，随着冠状病毒病例在波士顿突然出现，波士顿大学的课程和会议被取消了。

即将到来的大流行几乎完全破坏了这次旅行。就在这群人启程去德克萨斯的前几天，波士顿大学已经暂停了所有的国际春假旅行和其他大型聚会，让他们的班级旅行——这是波士顿大学首次提供的此类旅行——前途未卜。但这群人得到了波士顿大学全球项目的批准，按计划前往德克萨斯州，为他们回到马萨诸塞州后可能被要求自我隔离14天做好了准备。

到达德克萨斯后，学生们已经在波士顿大学公共卫生学院的“边境上的健康与人权”课程上学过了，这门课程是由健康伦理学家和人权倡导者乔治·安纳斯和桑德拉·克罗斯比领导的，没有什么能让他们为亲眼目睹边境的人道主义问题做好准备。与小组领导克罗斯比和安娜斯一起参加的还有塞丽娜·拉贾比恩，她是麻省理工学院洛厄尔分校的公共卫生教授，她协助安排了各个级别的计划学习模块和到边境城镇的一日游。

在那里，克罗斯比和安纳斯计划越过边境进入墨西哥，对设在墨西哥马塔莫罗斯的大型难民营进行实地评估。但是，由于生活在难民营的难民和移民特别容易受到COVID-19等传染病爆发的影响，因此，当他们在德克萨斯州的时候，随着COVID-19危机的迅速发展，这次旅行突然面临了一系列新的道德困境。

该班于2020年3月9日降落在德克萨斯州麦卡伦，并在当地一家餐馆享用了丰盛的德克萨斯-墨西哥餐，开始了他们的旅行。

安纳斯是威廉·费尔菲尔德·沃伦杰出教授，也是SPH卫生法、伦理与人权中心主任，他说：“在COVID-19大流行期间，仔细检查我们的行为及其后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这是他第一次访问边境。

虽然小组中没有人生病，他们在一个没有报告COVID-19的地区旅行，但他们敏锐地意识到，如果有人可能让边境社区接触到病毒，那就是他们。这群人最近从人口稠密的波士顿都会区出发，那里的冠状病毒病例开始像野火一样蔓延。

“任何涉及人权的工作都将不断变化，”克罗斯比说，他曾前往世界各地的冲突地区记录酷刑和侵犯人权的行为。她是SPH卫生法、伦理和人权副教授，同时也是波士顿医学中心的内科医生，波士顿医学中心是波士顿大学医学院的教学医院，专攻内科。

克罗斯比说：“我之所以构思这门课程，是因为我相信实地考察对于了解和理解人权至关重要。”“你必须时刻准备灵活应变。”

3月9日，周一，在傍晚炎热的天气里，这群人入住了他们在德克萨斯州麦卡伦的酒店。麦卡伦是一个位于大山谷的小城市，融合了墨西哥和美国的语言和文化。回到波士顿，这是波士顿大学春假的第一天。在麦卡伦，酒店外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供应正宗墨西哥菜的餐车。学生们准备好迎接忙碌的一周，每天学习10到12个小时的模块和志愿者活动，并在每餐休息时间吃美味正宗的墨西哥卷饼。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3月10日，这群人开始澳门威尼斯人注册行动。他们的第一天以早餐和游览城市开始，然后集体参观天主教慈善机构，这是一个为从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释放的移民提供的庇护所。它是前往美国最终目的地的人们和家庭的休息点，他们将在那里等待庇护听证会。他们受到了以在该地区开展人道主义工作而闻名的执行主任诺玛·皮门特尔修女（Norma Pimentel）的欢迎，并会见了在旅途中为人们提供服务的护士和临床医生。作为课程的一部分，学生们花了一天的时间供应食物，清点物资，并以其他方式志愿服务。

“令人遗憾的是，那些旨在改善边境状况的新颖工作，完全迷失在移民是罪犯和吸毒者的大声言辞中，”这次旅行的学生戈皮卡·达斯（Gopika Das）说。她一直知道自己的人生道路将与移民打交道。

达斯对马塔莫罗斯资源中心（Resource Center Matamoros）的负责人加比·扎瓦拉（Gaby Zavala）的工作尤其感动。这是一个设在边境另一边马塔莫罗斯的非政府组织，负责协调对该市难民营的支持，该组织由难民自己管理。第二天早上，达斯和其他学生与扎瓦拉共进早餐，然后出发去探索距离酒店约一小时路程的德克萨斯州布朗斯维尔。

在布朗斯维尔，这群人第一次看到了边境墙。

“我们整个学期都在谈论这堵墙，这条边界，了解它，”参加这次旅行的波士顿大学学生乔希·利库西（Josh Licursi）说。“坐在它前面的地上上课，墨西哥队就在我们身后，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Licursi说，这堵墙是由金属板条制成的，另一边有一条深沟，几乎不可能爬上去。访问边境的机会首先吸引了他报名参加安娜斯和克罗斯比的课程，他觉得，作为一名卫生专业人员，如果他想与不同于自己的社区合作，他必须获得第一手的实地经验。

在德克萨斯州的高温下，全班同学盘腿坐着，听取了波士顿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校友塞拉·邦兹（SPH ' 04）的演讲。她经常自愿花时间帮助布朗斯维尔地区的移民。马塔莫罗斯就在墙外，邦兹和学生们谈论了反种族主义的重要性，以及问人们需要什么和告诉人们需要什么之间的区别。她还让学生们质疑一种普遍存在的假设，即一大群学生或志愿者的存在自然会对社区有帮助。

3月11日星期三，全班同学围成一圈，听当地志愿者、波士顿大学公共卫生学院校友萨拉·邦兹（Sara Bonds）在德克萨斯州布朗斯维尔的边境围栏上做的澳门威尼斯人注册志愿服务和反种族主义的讲座。班级探索了边境围栏附近的其他地区，并参观了布朗斯维尔镇广场，如上图所示。

克罗斯比反对这种心态。她说：“跨国旅行和志愿服务是特权群体的奢侈品，也是新殖民主义的一种形式，在那里，我们打算帮助的人往往没有，或者至少是不平等的声音，不知道他们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

“像我们这样的一群硕士生除了利用我们的社交网络为他们倡导和筹集资金外，真的没有什么可以为[这个社区]做的了，”达斯回忆起讲座时说。

透过金属栅栏，达斯、利库尔西和其他人看到一些家庭蜷缩在河边，在格兰德河里洗澡。

“离那个地区不远的地方搭起了帐篷，成千上万的人在恶劣的条件下等待他们的庇护听证会或进入这个国家，”利库尔西回忆起那些家庭在河里的情景时说。“我明白了，这就是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去了解真正的问题。”

早在2019年9月，克罗斯比就访问了布朗斯维尔边境对面的移民营地，在那里她记录了令人震惊的不安全、不卫生和不人道的条件。邦兹在与该组织交谈时分享了新的报告，称自克罗斯比上次到访以来，基础设施有所改善，但他强调，“对家庭来说，情况仍然很糟糕。”这一次，克罗斯比计划将目前的情况与她在9月份看到的情况进行比较，并带着安娜斯和拉贾比恩第一次亲自评估难民营的情况。

但冠状病毒会破坏这些计划。就在邦德斯在布朗斯维尔边境墙前演讲的同一天下午，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冠状病毒为全球大流行，波士顿大学和马萨诸塞州的其他大学宣布，在不确定的未来，所有课程都将远程授课。随着冠状病毒的威胁越来越明显，克罗斯比、安纳斯和拉贾比恩必须决定，前往营地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还是应该留在学生身边。美国国务院对马塔莫罗斯所在的墨西哥塔毛利帕斯州的旅行建议中概述了，出于犯罪和绑架的安全考虑，学生们不被允许穿越营地。

克罗斯比说：“最终我们认为，无论（我们携带冠状病毒的）实际风险有多低，让美国游客进入难民营都是不道德的。”他指出，住在难民营的人没有选择采取保护措施的权利，也没有人监控访问难民营的志愿者是否发烧或出现其他冠状病毒症状。克罗斯比和安娜斯表示，目前尚不清楚这场危机将如何影响边境的人道主义援助。在被称为“墨西哥卷饼之都”的布朗斯维尔，他们在“El Ultimo taco”餐厅吃了一顿早餐会，结束了一个学习模块。当晚晚些时候，班级讨论了正在进行的美国最高法院澳门威尼斯人注册特朗普政府有争议的“返回墨西哥”政策的案件。与此同时，就在同一天，在有关冠状病毒大流行和政府反应的新闻铺天盖地的情况下，最高法院做出了判决，允许该政策继续有效，迫使大约2.5万名寻求庇护者留在墨西哥，这对争取推翻该政策的难民倡导者来说是一个打击。

在德克萨斯州学习期间，该小组通过与朋友和同事的电话和短信，继续听到冠状病毒如何迅速地颠覆了波士顿的生活。

Licursi说：“我们经常谈论大流行，用[我们从家乡听到的]新消息互相更新。”尽管当时认为风险相对较低，但学生和教授们还是遵循了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澳门威尼斯人注册洗手、使用洗手液和定期注意自己健康的指导方针。

3月12日，星期四，这是他们在德克萨斯州的最后一个全天，这个班在麦卡伦的主要医疗诊所度过了一个上午，该诊所为当地人提供医疗服务，包括非法移民和移民。他们原计划采访艾滋病毒感染者，但鉴于全国各地出现的冠状病毒病例数量滚雪球，他们改变了计划。

“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是不符合道德的，”安纳斯说。

他们没有与免疫功能低下、感染冠状病毒风险更大的艾滋病毒患者见面，而是与临床医生和医护人员坐在一张长桌子上，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但仍有机会向从业人员了解边境社区面临的健康问题。

在诊所上完课后，全班花时间参观了圣安娜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这是一个位于麦卡伦以南仅15英里的保护区，最近受到了特朗普边境墙建设计划的威胁。在返回麦卡伦酒店的路上，这群人停在路边，最后看一眼令人生畏的边境墙。

货车停了下来，他们走到外面的热浪中。一个学生在路边的灌木丛中看到了什么东西。慢慢地，一个接一个，这群人意识到他们看到的是一堆匆忙丢弃的东西：一个孩子的玩具、婴儿食品和成人尺寸的衣服散落在地上，旁边是一个透明的塑料袋，上面印着“国土安全部”的字样。

从德克萨斯州麦卡伦的一条路上看到的边境墙。在他们旅行的最后一天，全班同学在麦卡伦的边境墙附近发现了一个匆忙丢弃的家庭物品，给学生们留下了令人不安的最后印象。

“当我们第一次看到它时，我们无法理解我们所看到的，”达斯说。

这似乎是一个逃亡家庭的必需品。这群人沉默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在外面的某个地方，有一个家庭没有衣服和婴儿食品。而他们却无能为力。他们又逗留了一会儿，消化这一时刻，然后回到货车上继续开车。

达斯说：“这是我们离开德克萨斯之前真正看到的最后一件事。”“一个发人深省的现实。”

安娜斯、克罗斯比、拉贾比恩和学生们向他们汇报了昨晚的情况，处理并反思了这次旅行——他们看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达斯说：“这是一个让人精疲力竭的五天，一天比一天更有力量。”

克罗斯比说：“我希望学生们认识到，人权工作需要勇气、灵活性、同情心、尊重和谦逊。

汇报后，他们走到一群供应晚餐的食品卡车前。他们坐在一张长桌旁，用墨西哥卷饼和当地小贩慷慨地免费提供的新鲜果汁补充体力。利库尔西和达斯坐在一起，每次听到搅拌机再次启动的声音，他们都高兴得睁大眼睛。尽管他们坚持说自己已经喝饱了，但他们知道，善良的小贩随时都会给桌子上带来更多的果汁。

达斯是公共卫生硕士一年级的学生，她说她在德克萨斯州的经历坚定了她从事人权法工作的愿望。

“我们问自己，作为公共卫生专业人员，去这样一个地方旅行合乎道德，这意味着什么？Licursi说，他觉得他们在这次旅行中学到的经验——观察安娜斯和克罗斯比在考虑道德的情况下做出即时决定，以及向当地社区成员学习——可以适用于任何地方。

他说：“这次旅行确实向我们表明，要动员社区，而不是让社区外的人进来做出你想看到的改变。”“这可以应用到任何地方。”毕业后，他希望从事健康传播方面的工作，专攻视频、摄影等视觉媒介。

3月13日星期五，这群人按照原计划返回波士顿，没有任何延误或问题。他们没有在机场接受发烧或咳嗽检查。但从他们踏出机场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清楚地意识到，波士顿日常生活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当我们降落在波士顿时，就像世界末日一样，”克罗斯比说。回国后，她一直在波士顿医疗中心（Boston Medical Center）的患者护理一线，筛查COVID-19感染的患者，同时继续与安娜斯（Annas）和拉贾比恩（Rajabiun）一起在线教学，在飞行中学习Zoom。

她说：“从那以后，它一直在全速前进。”